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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 鲤 饭

又名:“我有独特的报恩技巧”


by 雷德


【1】

清圆是条锦鲤。

名字是它爹起的,引用的是一句“叶上初阳干宿雨,水面清圆,一一风荷举。”

当爹的觉得自家小儿子通体红润,鳞片清透,映着水色天光,美得不同寻常。

他爹当时还没见过自家小儿子化作人形的模样,也算是有点儿远见。


不过,清圆变作人的原因,却是跟一个“真的人”突如其来的邂逅。


这故事说短不长。说长也不短。


鲤鱼们的审美姑且不论,且说清圆一家子的住处,是个巨大的天然湖泊。

水深且清澈,明净净碧澄澄的,像玉石。

湖叫临渊湖。因为湖边大石块儿上有行字,叫“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”。

也不知道哪位古代墨客干的好事儿。


鱼住在湖里,你瞧瞧也罢了。还特意写字儿提醒围观群众,叫人家回家织劳什子网。


鱼不喜欢临渊湖这名字,但古往今来口耳相传,也就这么叫下去了。


打湖边往西六里,曾是一大片无名林地。

几年前叮叮当当来了许多骡马车队。

人搭起棚子,人在山岔口凿开南上北下的车马道。

人又砌墙盖房,青色屋瓦连绵而起。

人调的熏香绵软浓稠,香得路过的鸟雀也忍不住想打喷嚏。


兵丁多了,湖岸一带壁垒森严。还来了成群结队的马队骡队,载着男女老幼和各色器物吃食。

鱼也不晓得他们来做什么。

新的邻居们排设宴席,大酣大畅。

音乐和食物撩得湖里的鱼也很想跟着凑热闹。


清圆的爹去年到江里修行去了,家里没人管着,散漫不少。

这天它听见一片好听的丝竹乐声,实在忍不住,便荡悠出来,去水边瞧瞧热闹。

阳光晒着它浅水的鳞片,流金碎玉,暖得想打呵欠。

不远处的水波里好像漂浮着一件小玩意儿。

荡过去细看,是肥嘟嘟软绵绵的蚯蚓。

清圆爱吃蚯蚓。但这东西并不是经常出现。

它平日虽然马马虎虎,倒也还算警惕。

这天也不晓得为什么,鬼迷心窍的,绕着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端倪,就吞了钩。


痛楚瞬间便穿透了清圆的整个鱼身。

清圆的修行不久,只有一百五十六年。

这种年纪的小鲤鱼,一般没怎么跟岸上的人真正打过交道。


往日运气好,兄长们罩着,没遇到过太大的危险,这是生平头一回吞钩子。

它听老鳝精讲过血腥沉痛的经历。


说钩子扎到腮帮子上痛得翻江倒海,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吓得一群小嫩鱼直吐水泡。

当时只觉这老头儿年纪大了,乱吓唬人。

今时今日,清圆方才体会,老头儿说的可是真的。


边上一条叫大须的鲶鱼经过,看到清圆在钩上挣扎,吓得它自个儿也大口咽水,胡须乱抖。

清圆气坏了,想骂它两句,这时有人把它从水里提了起来,初夏阳光晃得它眼花缭乱。


“哎呀,好大一条红鲤鱼!”

锦鲤。

清圆纠正他,咱可是有法力的锦——

“侯爷您瞧这鱼。交膳房里炖了保准滋补……”

“炖”这词,和清蒸红烧油炸烧烤煮一样,都是人发明的酷刑。

清圆惊得鳞片发凉,拼了命地挣扎翻转。抓他的人捞着它,把清圆的尾巴撸直了,准备丢进后面的壶里。

这时有个声音拦住他说:

“放了。”

“侯爷,这么大一条红鲤鱼,放了蛮可惜……”

“没用。太肥。“

“咦?“

“肥。养了也不雅观。整条烹太粗钝。片开吃不如小银鱼口味鲜。“

“剁了红烧?“

“放了。“

嗓音搁下俩字不再说话。


剩下的一人一鱼原地愣怔。

清圆只剩一口气儿时,只觉身子一轻,哗啦一声重新被抛入湖水。


它游到水草后面痛定思痛,脑袋有千斤沉。

这时尾巴被什么啪嗒拍了下。清圆惊弓之鸟般弹起来,回头一看,友人烟帆正漂在水里。

烟帆也是锦鲤,比清圆小了半圈。尾鳍尖儿稍稍长些,泛着银光。


“烟帆,我……想吐。”

“吐这儿。忍着点。”

烟帆用鱼鳍指指一片浮萍叶子。


清圆把脑袋扎进去,没顾几只小蟹对它不满地挥钳子。

胃里也没有太多东西好吐,它嚼了一小口水草,呻吟几声。


烟帆问他,清子,你是不是被人给放生了?

嗯唉。

谁救的你?

我想想啊。一个人,抓我的那人管他叫候……候什么。


腮囊一痛,清圆一抖。


它想起那个候什么为啥要放走自己了。

他说自己太肥。

烟帆见清圆楞神儿,又给它一尾巴。

你恩人说啥了?

“他说……我这么——好看。吃了怪——可惜。嗯。”


清圆硬着腮帮子说。烟帆若有所思地转着金色眼珠子。

那你想好怎么报恩了嘛?

“啊……咦。”


对,报恩。

锦鲤一族是有灵性的。但你光见着还没用。转发也不一定管用。

按照千百年来的约定俗成来说,如果你刚好救了锦鲤,它们就会报恩。

若干个千年以来,锦鲤们开发出很多报恩方式。


滴水之恩亦得涌泉以报。

这是锦鲤们的执念。


甭管鸟兽飞禽还是两条腿的人,如果你刚好救了修行过的锦鲤一命,轻则送你豪宅珠宝,良马美人。

重则锦鲤本尊会挺身而出,化作倾城美人或翩翩公子,找你以身相许。

也因而留下了许多男才女貌,举案齐眉的佳话。


就算报恩的方式只是送比较普通的送金银财宝,也要月夜敲门,说个“方才不慎吞钩,幸得恩人搭救”之类的客套话,也显得从容又大方。


但事儿到了清圆这里,就觉得张不开嘴了。


因为,那位恩人放生的理由,居然是嫌它肥——还肥得不雅致,既不能养在鱼池,也上不得菜桌!

还够不上小银鱼的美味!


银鱼们分明是一群吵吵嚷嚷随波逐流的笨蛋啊。


不报算了呗,清圆说,我就一条小鱼,修行也不够……

会被雷劈的。烟帆提醒它,亏你知道自己修行呐。

清圆鼓嘴瞪眼,从自家找来一只大夜明珠,这是它放在自家卧榻边看书照明用的。

送这个行了吧。这个值钱。

不行,你忘了叔叔说过,报恩要实现恩人一个愿望。

我爹说了不算。

清圆——

人不都贪财吗?送个大夜明珠还不算实现愿望啊?瞧,成色上佳,我天天用水草擦……

不行,咱得去找一下河叔问问。

不去,清圆哀鸣,腮帮子还痛着呢。

烟帆用尾巴甩它,把它甩得兜圈子乱漂。

水草里几只米虾翻着白眼游开了。

“赶紧去!正好叫河叔给你治下伤口。”


【2】

清圆最终屈服了。它悻悻然跟着烟帆缓缓地游过一片又一片嫩绿浮萍。

浮萍透着粼粼日光,从水里往外看,像天空的一把黄金碎屑撒进波浪里,化成闪光的液体。


游了半晌,河叔屋子遥遥在望。

河叔是水里的湖伯,也叫河伯。

临渊湖居民们大多叫他河叔。

修行中的鱼虾蟹类不爱算年龄(数字太庞大,实在头痛),所以谁都不清楚这位河叔到底多大岁数。

中原的每一支广阔水域里都有河伯。

每个河伯的相貌听说都差不多。

他们都叫河伯。


不晓得河伯们每年出席江河年会的时候,怎么互相称呼,还不认错人的。


临渊湖这位河伯叼着水草烟卷儿,坐在自家门槛前自己跟自己下棋。

白色湖石摆的棋局足足有千年了。

谁也说不清他准备下到哪天。

有时候河伯会挪动一两个棋子。

但隔了半年一看,它们又被挪回原位去了。


看到烟帆和清圆两条鱼拉拉扯扯游过来,河伯朝它们点头招呼。

烟帆一向活络点,没到跟前就远远行了个礼。

“河叔,清圆受伤了,跟您讨点儿丹药。”

临渊的河伯是一名身材壮硕的壮年男人。

长发用丝绳束于颈后,脸蛋端整,甚至称得上很英俊。

本来应该像个翩翩浊世贵公子的,但那长衫却紧绷在肩膀肌肉上像结实的石块儿。

连手掌都有半个棋盘大。


清圆脑海里无端浮现出每年江河年会,成千上百的壮硕筋肉汉子们顶着差不多的脸,彼此寒暄。

它打了个哆嗦,扭捏了几下,被烟帆一尾巴踹过去。


“河叔,您看我的伤……”

“这事儿不好办。”河伯说。

他还盯着棋盘。上头两只小蟹在呼噜噜地打瞌睡。

清圆紧张起来:“我的伤会留疤?”

河伯说:“疤倒是还好。”

“河叔,事儿难办才来麻烦您啊。”

烟帆说得十分客气。

河伯双手抱臂,沉吟片刻。

清圆被他的视线盯得背后鳞片都要竖起来了。


河伯说:

“这小家伙要先游去湖里东北角,到流瓦深涧里,找乌月巫婆。”

“然后她会跟你讨价还价,哄你拿自己的声音,换她手工自制的一瓶蛤蜊玉露散。”

清圆做了个恶心的表情。

“蛤蜊?我不吃那个。”

烟帆又要踢它。

“她干嘛要清圆的声音?”烟帆问。

河伯说:

“去年月圆之夜,乌月对着过路楼船唱歌。里面有人叫了好,她一激动唱倒了嗓子。这一年到处找人借声音——当然,也没人肯借。”

“我也不借。”清圆声明。

河伯懒洋洋地伸直长腿:“那你不报恩了?”

“我就不能弄点珠宝给那个人,咳,那个恩人送去吗?”清圆问,“黑鲤叔说,它以前送过恩人一把金斧子,一把银斧子,一把铁斧子来着,顺利就过了。”

“那是你黑鲤叔的恩人正想要的东西。”河伯吸完烟,啜着杯里的酒,“但你恩人要的不是金银。”

“他想要的是什么?”烟帆抓紧机会问。

河伯用酒杯朝清圆比划了一下。

“只有这小家伙能弄明白。”


清圆不高兴:但我不想弄明白。

烟帆提醒它:但你也不想被雷劈。

清圆哭丧脸:锦鲤对报恩到底有什么执念啊?

河伯说:“总之,今晚你先上岸去瞧瞧情况。”


他掏出个河蚌,丢给清圆。

“来,张嘴。”

河蚌里吐出一只光洁珠子。

清圆张嘴去接,珠子含在口中,咕噜一声咽下去。


这是能帮你临时化作人形的小玩意儿,只有五天的有效期,河伯说。等你报完恩,记得要还给我。


清圆问他:

“这么说,我不用去找那个什么巫了?”

“让她再多安静一阵子吧。”河伯说,“至少打我这儿看,夜里没人唱歌,安安静静的蛮好。”


【3】

于是清圆回屋整理一番,找黑鲤叔恶补了一下这个年代的人一些简单的衣食住行常识,以免闹出笑话。

黑鲤叔说外头这个朝代挺不靠谱,外面兵荒马乱,你出去当心。

清圆说不会吧?外头成天有人奏乐玩耍,我看都挺开心啊。

黑鲤叔笑而不语。


烟帆送清圆去湖岸岩那里。外出的鱼都从这条路上岸。

临分开前,烟帆又甩了它一尾巴,叫它尽快完事儿回来,还塞给它一枚水滴形的蚌。


清圆攀上湖岸岩,只觉得身体变得沉重,两只鱼鳍也伸长了。

它蹲坐下来,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人形。


月光照着水面,清圆望着倒影。


它——或者说他,是个模样清俊的少年。

按照人的标准,应该是挺好看了。

他上到岸边,躲在灌木里努力活动身体,适应走路。


刚开始走起来歪歪倒倒的。


风的味道第一次变得鲜明,呼吸也是个新鲜事儿。

但说不上来为什么,这里给清圆一种不安感。

清圆挠挠头,决定抓紧时间,找到恩人报恩。

毕竟他只有五天。


他所在的地方,被人类称为“南都”。

湖边这些大的不得了,气派得不得了的人类屋子,叫“宫殿”,也叫“狩猎行宫”。

参照烟帆给的小抄,清圆顺利混进了后花园,却不晓得接下来去哪找那个叫候什么的恩人。


这时,他听见回廊另一角有人讲话。

便循声摸索过去,发现一个修得优雅别致的大池子。池上架九曲回廊桥,池下种莲藕荷花。

讲话的是一大群鱼,聚在青苔礁下面聊天儿。

清圆跟它们打招呼,它们先是瞪他,后来有条金色鳞片的鱼打破尴尬,问他是来做什么的。


清圆解释了来龙去脉。

鱼们纷纷点头。有条壮实的大青鱼说,锦鲤就是爱搞这一套。搞得别家的鱼不报恩的都比较尴尬。

金鳞的鱼止住它的抱怨,问清圆可曾见过恩人相貌?

没有。清圆说。我只听过他声音。

那可难办啊。

没事儿,我在这一带转转看,也许走运呢。

这一带戒备森严,你得小心着点……


金鳞的鱼还没说完,一队甲胄森严的兵卒举着火把快步奔来。

没等清圆回过神就把他围得无路可走。

大半夜跪在鱼池子附近喃喃自语的陌生人,怎么想都太可疑了。

清圆还没辩白(也想不起怎么辩白)就被兵卒们架走。


正拖到回廊尽头的当儿,一个声音拦住兵卒们。

大半夜在这里吵嚷什么,那声音道。

清圆眨眼,发觉这声音听得耳熟。

抬头一看,一个黑发男人坐在树下,正拨弄手里一把鱼食样的东西。


这男人侧面轮廓看着很利落。

待转过脸一看,细长眼睛,鼻梁笔直,英俊得很。

清圆抓紧机会把他瞧个仔细,以免忘了恩人长啥模样。


几个兵卒松开他,上前敬礼,如此这般,解释一通。

男人招招手,让他们把清圆推过来。

清圆说:我是……

我是俩字儿还没说完,男人竖起手指,放到唇边。

“半夜闲逛,难免会被当成刺客。”

那男人说道。他嗓子低哑好听。

“行了,这是新来的小厮。你们退下吧。”

兵卒们面面相觑,还是把这个少年给松了绑,敬礼后,陆续退下。

火把的红光消失后,男人站起来,走到清圆跟前。


你若是真来行刺的,也走错路了。男人说,这里晚上没人,离住人的宅邸还隔着一里来路。

要是多看两眼蚌壳里的小抄就好了,清圆想。

男人见他不语,便俯身拍了下他的肩膀。


清圆惊跳了一下,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人类有肢体的接触。

男人手心里的温度隔着长衫留在他肩头上,感觉还挺古怪。


男人对他的反应倒也不以为意,随手把鱼食抛进池里,拍了拍手。

行了,我也不问你是打哪儿来的。他说。

你从哪儿来,自然也知道怎么离开的路。你走吧。


清圆低头看自己鞋尖不吭声。

脚上的布靴面儿是月白的,隐隐有点儿银线花纹。衣服是他自己挑的。月光下一看,发现还挺有眼光。

他抬头捕捉对方的视线。

“那个,请问恩公姓名?”

男人转头盯着他看了会儿,眼神有点漂移。


“恩公。”男人重复。

对啊,恩公。清圆点点头。


“我是清圆,”他朝男人伸出一只手,这个人类招呼动作他今天下午跟黑鲤叔练习过了,“跟恩公您报恩来的。在下的服务若有何不足,您多担待。”

这词儿同样来自烟帆的小抄,省了些之乎者也。

他觉得自己说得挺中肯。但男人的目光变了。


先前还是漫不经心的淡漠眼神,这会儿似乎变成一种“关爱智力低下群体”的眼神。


那眼神儿清圆自己就用过。

不过是对象是一群小银鱼,还有鲶鱼家的大须。

大须就是今天看到清圆吞钩,被吓傻的那条鲶鱼。

鲶鱼大须家本来不住临渊湖,住在天江。

因遭着洪水,大须爹娘带一群小崽子来投奔临渊湖家的表亲,一路失散了千儿八百条小鱼苗,只剩下大须二须。


大须这条鲶鱼严重缺乏常识。

湖里的鲤鱼用大须来形容“智力低下”。


然而这会儿,恩公正用“看大须”的眼神看着他。

清圆决定要自我辩白一下。


“恩公大概不记得了。今日您与别人在临渊湖边垂钓之时,放生了一条锦鲤……”

他尽量把话说得言简意赅,措辞优雅。


男人看他一眼,目光锐利。

临渊湖垂钓一事,只有我和沈鞘两个人知道。你怎么知道?


清圆从小就不擅长撒谎。

撒谎就脸红。

所以他只得坦然回答:

一,跟你同行的人抓了一条鱼。

二,那鱼是我。

三,你让人放了我。

四,我来报恩。

五,要是一时想不到有什么事儿,我就先走了。你慢慢想,想好了回头你再到湖里叫我。


说完,拔腿就要走。

听见恩公在对面笑。


这么说,你是鲤鱼精啊。

锦鲤。清圆纠正他。

鲤鱼精太难听了。


男人挠下巴,若有所思。

你们的报恩范畴还蛮……宽泛。

记得我当时之所以叫沈鞘把你放了,是因为说你不好吃,太……


“胖。”清圆从齿缝里蹦出来这个字儿。


这位锦鲤小兄弟,男人跟他客气,既然如此,你还愿意拿我作恩公,这算是以德报怨了哪。


清圆恼怒,把客套都省了:有愿快许,废话少说。

好吧。男人的表情恢复平静。既然如此,我倒是确实有个愿望。


【待续】


→【后五章 (更新到完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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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一点儿闲聊】:

锦鲤的品种很多,不过你不用太在意品种花色,毕竟清圆同学是条厉害的修行中的锦鲤。


说来这个故事,还是在杭州游玩时,跟耗子逛公园里的鲤鱼池子,咱们喂了不少鱼食。看到鱼儿们热热闹闹吃得很开心,于是我突然开了个脑洞。


于是就记下了。


这两年陆陆续续,笔记里随手写下了不少脑洞(……说来惭愧,以我这种不坚定的意志,很多都是片段


这个系列,想来想去,觉得叫白昼谭挺合适的。当然,也不一定非得白天或者夜晚推送,只是我时常白日做梦,脑洞就留着给你睡前讲的故事吧。读完祝你能睡个好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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